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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是私人空间,甚至是很私人的。我读过的名人传记里,常有子女叙述:爸爸的书房是不让进的。
为什么不让进?书房往往兼作工作间,书房还包含着主人的读书和创作习惯。放哪些物件?放在什么位置?以什么方式摆放?这都很要紧。书本笔墨被移动之后会找不到,陈设稍改也会觉得别扭,书房里处处显出主人的生活和习惯。
大多数读书人在这方面都很作,哪怕穷到一块白板当书桌,笔和纸也要按自认为美的、方便的习惯摆放,不能改。
常州名人多,如今“故居”和纪念馆也多了。有的故居里面没有书房,比如史良的,以图文展呈现。有的会较为隆重地布置出一间书房,比如清朝诗人黄仲则的故居。故居里的书房,不能说完全千篇一律,但至少是想当然的,很少给人以清朝学者李渔所言“物物皆非苟设,事事具有深情”之感。
书房的设置怎么能想当然呢?书房是每一位使用者个性的表达,从外部环境,如丛竹、兰草、怪石,到内部环境,如桌子、椅子、置物架、手边的玩器、墙上的张挂,一定是组合得千姿百态。读读古人写的书斋,有陆游“仅可容一几”的小室,有刘禹锡“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”的陋室,从内而外都贴着“这就是我”的标签。
读书人还喜欢给书房起名,常州人民的老朋友苏东坡的书房有来风轩、雪堂、思无邪斋、徳有邻堂等名字,每个名字都有故事。可惜他在藤花旧馆未设一间有名号的书斋。创立常州画派的清人恽寿平,书房名有白云楼、东园、云起楼、菊涧、兰室、白云草堂、欧香馆、不远斋、梅花庵、红雨轩、望古斋……等。
这里要做一个说明,书房是现代的普遍叫法,古代中国一般叫书斋。也不单叫书斋,豪一点会叫堂、馆,显得大,雅一点会叫轩、庐,显得美。也有朴实无华的叫法,就叫屋、居、舍。
无论如何,用来读书写字画画的房间,不需要太多物质的装点。不过在书房阅读时,倘或手边有一杯热茶两块茶点,当然更为惬意。
书房虽是私人空间,也可经常会友,是关系亲密的人,才会进入书房谈天说地。会客不在书房,客就是客客气气嘛,会客在客厅。
在常州,公园被比作城市的客厅。数一数,常州的客厅真是不少。
那么书房呢?
被比作书房的当然是书店了。常州的书店也不少(排名不分先后!不分先后!),有书式生活、半山书局、大众书局、青果书房、大热书馆、壹号书斋等等。城市的书房除了卖书,还是公共文化空间,在这里常有活动——可能比较像沙龙,或大或小的以文会友的沙龙。有些书店好像是带了“客厅”的书房,一间院子,有着花草回廊,布置起来,更为自在更为风雅,邀约作家与书友,办一场读书会,是为雅聚。四月初,常州旅港作家周洁茹便在位于青果巷的书式生活“客厅”举办了新书分享会。那日气候暖如晚春,夜晚的庭院似有含羞,半遮半掩,风景影影绰绰。活动中作家与读者对谈关于阅读的种种,期间还有孩子的提问和朗读,仿佛就是常州文脉生生不息的注解。
我喜欢书店的咖啡和蛋糕,沾了书香,就是比别处的好吃一些。
曾经位于南大街的新华书店(青果书房的前身),40岁以上的人应该都还记得吧?那时的书和钞票是在空中传递的,我这里没有打引号,因为空中传递不是比喻,是真的有绳索悬挂空中,绳索上挂铁夹,铁夹夹书,营业员用力推铁夹,惯性作用下铁夹滑到柜台上方,取书。书店没有桌凳,更没有咖啡奶茶。那时候书店就是书店,从书店到书房化书店的进化史——称之为进化诸位应该没有意见吧,可以写一本大书。
然而最可代表常州书房的,并不是我以上所述的故居书房和书店,不是。最可代表常州书房的,不是某一间书房,而是许许多多常州人的书房。
比如盛楠的书房。盛楠是个普通的常州人,喜欢阅读和书法,参加过几期钟楼区文化馆开办的书法班,如今篆书写得已经很有样了。她家在老小区的一楼,旧房子,写字台是从开面馆的老板那里淘来的旧货,书房采光也不怎么好,极尽简朴。但是只要她这个书房主人在伏案书写,她和书房就彼此辉映,华美起来。
更要吹吹遍布城市的秋白书苑——这是货真价实的常州的书房,不是谁家的书房,而是大家的,有书,有桌椅,有阳光,有很多很多的爱书人来这里看书。
最后,以周有光先生的书房为本文收梢。这间书房位于青果巷周有光图书馆内,复原了先生北京的书房(兼卧室)。可想先生生活如何简朴,生活与阅读如何的统一,仅此一屋,便可见先生永恒的光华。